春水煎茶

【郑徐】Denaturation 热变性

> 6.1.15郑轩生贺
> 私设有
> 背景第十一赛季
> 欢迎debug
> 食用愉快w

Denaturation
《热变性》

疼……！
一清早砸脸上的闹钟暴力地叫醒了躺宿舍床上的徐景熙，少年捂着头坐直了身便看见同寝的宋晓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鄙视着自己：「早。」
「……早。」徐景熙默默地摆正闹钟而放弃搭理宋晓，手指在触及床头手机的瞬间脑中却倏忽闪过一幕──

眼前的人在笑，从低头看手机的动作里抬首，那见着好看的一双手里掂着的却是自己的水蓝壳子手机。

是梦啊……徐景熙猛地自类似回忆却缥缈不明的影像中抽离，意识破碎地不真实而可以轻易地判定为梦。似乎还是有什么情节的梦来着？徐景熙蹙着眉想，脑内却是一片茫白，连方才那幕里眼前的人是谁都不记得，只知道对方拿着自己手机，笑得好看。自己的手机里……有什么东西特别好笑？

「欸宋晓，」徐景熙把着手机撩起手：「接着！」
宋晓呆滞着认知，下意识伸手去接掷来的手机，低头便要滑开萤幕锁还以为有什么要自己看的。却听见徐景熙清亮的嗓音继续命令道：「很好现在……抬个头？」宋晓满脸狐疑地乖乖抬了头，扬了扬对方的手机说道：「徐治疗你病了？没事吧？」
只见对床上的治疗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从床上跳起夺回了他的手机揣在怀里，撇撇嘴道：「没事，你才犯病。我好着呢。」

「......。」大清早的画风就如此清奇？敢情是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啊……宋晓默默地把自己重新埋进棉被里。

所以说想让队友们一个个试试拿着自己的手机来个文艺无比的抬头姿势来确认梦里人是谁什么的，根本中二到爆吗！徐景熙现在只想把自己抽个几轮来泯除刚才那种念头，只是个梦里的人嘛在意个什么劲……。

不过……在梦里的感觉很开心的样子啊似乎……？

所以说就是很在意啊没办法没办法啊！徐景熙绝望地把自己埋入棉被里滚了三圈。

-

通往训练室的长廊里是一如既往嘴里叼着个果酱吐司的郑轩，过长的浏海微微掩着他的眉目莫名地有种非主流的错觉。「郑轩早啊，那个发型是……」徐景熙努力忍住了直接吐槽他的冲动，郑轩只是耸耸肩伸手撷下口中的吐司，拨偏了浏海看向对方才慵懒地回一句「压力山大啊，懒得剪……早啊。」

啪地一声训练室的门被甩开，李远探头看了看走廊喊了句：「你们快进来啊怎么今天个个都快迟到了？队长要来了！」喊完头一缩，跑回训练室位子上插卡去了。徐景熙愣着，挽手一看手表，比平常迟了快十五分，刚才滚床上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啊……！徐景熙忿忿地快步丢下郑轩，郑轩望着少年推门，咽下最后一口果酱吐司，拍了拍队服上沾着了的吐司屑跟着宋晓晃进了训练室。

蓝雨训练室挺大，两两电脑一组疏落的座位安排，徐景熙和郑轩的位子并着，电脑看着都已经开好机。插卡，登入，做了几组基本操作训练后便是团队模拟赛。一开始节奏还慢，徐景熙拉着血线却顶不住思绪渐渐涣散，眼神一晃荡，转移到了一旁弹药专家身上……认真打游戏的郑轩……好像有点帅。

徐景熙被自己的想法惊得一傻，片段的梦里的话语涌回了脑中，那个拿着自己手机，笑得好看的人，是郑轩啊。
自己怎么会梦到他……？
还是个少女心爆棚的蠢梦，开心的不行的那种美梦。

徐景熙，男，22岁，长相清秀，无恋爱经验。

一瞬间所有和郑轩一起走过的时光闪现眼前──训练营里被他虐的一翻一翻的过往、立志尽快出道成为优良好治疗来放生他、「郑轩前辈」、「前辈」这样子叫着时他的压力山大、在自己撞上新人墙后任由自己抓着他在竞技场中疯狂PK释放情绪、训练完顺势倚到他肩上传来的温度、食堂有不喜欢的菜都帮自己吃掉的他、虽然总是说压力山大在比赛场上却会拼了命的把自己保护好的他、因为自己而失分的比赛后总是留下来陪着加训的他……虽然似乎懒洋洋地致力于忙里偷闲，但是也有种莫名的温柔。

「压力山大啊，景熙。发呆呢？」

啪啦的滑鼠放置声扯断徐景熙早飞得遥远的思路，郑轩蓦地侧过头，嘴角一抹无奈的笑，一倾身，双手各自覆上徐景熙的电脑键盘和滑鼠，目光紧盯着徐景熙的游戏萤幕开始快速操作灵魂语者──
「诶！？」徐景熙本能地想挣脱郑轩的手，后者却只加大了力量继续隔着自己，握住滑鼠加紧操作。理智一下子转了回来，徐景熙急忙看向电脑萤幕，只见灵魂语者迅速地给队友刷着回复，而列表里枪淋弹雨的名字已经灰了下去。

【频道】夜雨声烦：郑轩挂了？

啪啦啪啦。
夜雨声烦和灵魂语者各自被刷上一道蓝，徐景熙原以为郑轩要打字回应频道的，却没想到耳边隔着耳机模糊地传来郑轩的声音，语速有点快的、不符合他平常慵懒口气的声音：「抱歉啊，一走神放生了枪淋。」

徐景熙脸上瞬间就红了，这句的原话应该是「抱歉啊，（徐景熙）走神放生了我。」吧……！罪恶感蹭地回到现实里急速上升，徐景熙想抽手抢回操作权却被郑轩继续施力压制着滑鼠。微冷，感觉的到骨节分明的一双好看的手……该死的好看。
好像有什么在升温。手心。手背。脸颊。
心口的速率错落。

『物质于升温后变质。』
『状态变化不可逆。』

灵魂语者终究是在一阵死撑之后血条清空了。
郑轩松开手，徐景熙握滑鼠的右手早给压得僵了，偏白的肤色上绽着几道红痕，温吞地发着微烫。徐景熙觑见自己如此，瞬间就抽手藏到桌下轻轻揉着，垂首专注地，努力掩饰自己脸上不正常的红。

「抱歉……。」徐景熙只觉得自己蠢到爆了，竟然训练的时候能走神走到放生死了队友，一点职业选手的素质都没有似的。 「是我自己偷懒过头没注意血条啊别介意……我治疗打得不错吧！」郑轩把身子从侧倾在徐景熙面前调正到坐回原位，仍旧挂着那抹枪淋弹雨刚死掉时无奈的笑，缓缓地做起了手操。

郑轩绝对不是那种会闲着没事把全职业玩得精通的主，看见他操纵守护天使的流畅程度，徐景熙不得不承认他玩得挺好，而且就算不说精通也是摸熟了七七八八，拉血线的速度、自己控制技能冷却和补蓝的时机都很准，就是对各个不同治愈术使用的判断有些不足……但这主要是依靠经验累积出来的判断力，郑轩究竟是个仅次张佳乐的第二弹药而非守护天使。

「以一个弹药专家来说很强了。」徐景熙诚恳地说道，「我是放生你了……不过别抢我饭碗呀郑轩前──辈？」看他唇微微开想是又要说一句压力山大，徐景熙干脆地打断： 「你压力这么大怎么还有时间玩守护？」

郑轩微微一愣，眼前的徐景熙虽然强自装着镇定，但语气眼神态度却有点不对劲，像是忌惮着什么，说的话语里平常的轻松自在似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略微的顾虑不安。这点从他一口气急促地说了三句话而完全不等自己回答中可以看出来。

「每个奶都有个DPS的梦嘛，我的梦懒多了，就当个不太出火力的治疗，划划水，就玩了个守护的小号。」

「也是，我也有挺多DPS的号，不过各个操作都拙啊……。」

模拟赛刚结束，几个队友直接跳了起来奔去食堂。郑轩才刚退了枪淋弹雨的卡，不远处喻文州临出训练室前侧头看向徐景熙和他那排，温和地笑道： 「景熙累的话多休息啊，郑轩你也是，下午要开检讨。」只听见郑轩嘀咕了声ylsd，压低声音问道：「徐治疗你猜我会不会被抓到代打？」

徐景熙立马炸了，啪地一拍键盘跳起：「谁让你代打了！你这是鸠占鹊巢！越俎代庖！知道吗！」郑轩一面插着口袋里收着的另外一张帐号卡进荣耀读卡器，一面慵懒地笑着回应： 「知道啊……还押韵呢，徐治疗你语文造诣高，我压力山大。」

「你够……！我吃饭去了……诶？守护天使？」本已经拍桌而起的徐景熙视线划过郑轩的电脑萤幕，只见游戏介面上是一位装备普通的守护天使，提着个看上去像是橙武的战斧，远看通身是蓝紫色调的打扮。

徐景熙好奇地低下身凑近萤幕，角色身下的ID是 「淋雨」，估计是删了枪弹取的名，还真是……通俗易懂啊。徐景熙只觉得念得顺，效法郑轩先前直接把滑鼠抢了来，戳开角色的信息，扫过几眼后端着一副正经态度赞了一句：「不错嘛！郑轩你有前途，可以当治疗。」

「治疗有你就够了……我才不要当。」郑轩无力地从徐景熙手中拉回了滑鼠，淋雨最近在破进入神之领域的任务，每天都得打个几场竞技场才行，郑轩还算是努力地有想要把这任务过了的意思。徐景熙看他是认真想打游戏的也就直接丢下他打算去食堂，走到门前转头又看了他一眼。

专注的，眸中闪着屏幕倒射碎光的郑轩，特别的好看。

Denaturation.
曾经背过的单词闪过脑中，徐景熙在来当职业选手前成绩是好的，可以称上学霸甚至学神那种，一天打个三小时游戏考试成绩依旧是拔尖儿不退步的，文科又是其中他最擅长的一项。英文对他来说是看着路上随便一句中文都能顺畅翻译出来的语言。

大概自己对郑轩，有什么情感变质了吧……？
随着心口处不寻常的升温。

-

食堂里剩的菜也是微冷的。徐景熙捧着餐盘习惯性地找了角落的位子坐去，等自己都快吃完了郑轩才慢悠悠地出现在食堂中。平常两个人午餐总是一起的，徐景熙只觉得这种自己吃完了对方还打着菜的感觉特别尴尬，好像……郑轩不想和自己吃似的，才这么晚出来？心一紧，徐景熙偷眼看了看郑轩舀汤的背影，动作好懒散……。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呀。

少年啪地又是一拍桌子起身，果断走去和门边的李远宋晓小卢混在一块，聊着轻巧的破碎的，自己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内容。眼角余光似有似无地不住向坐角落吃饭的郑轩瞟去，才没几次郑轩就有所察觉，若有所思地抬头望了过来。徐景熙匆忙收回视线，挂起一个最没心没肺的笑容继续加入话题中对宋晓调侃着，脑中却是一派混乱……他没见到吧，一直在偷看他的自己……如果他知道了，一定又会叨念着压力山大，会很困扰的吧……？

知道什么呢。

-

景熙在躲自己啊。
郑轩默默地叼着果酱吐司走进训练室，徐景熙总是贪睡的，郑轩有意无意地习惯比徐景熙早来，在走廊上吃完吐司顺带等着他一起进训练室。就算只是为徐景熙还睡眼惺忪却用软得干净的嗓音说一句早安，他也觉得比进训练室坐电脑前挂上耳机两不闻问好得多。可最近徐景熙不贪睡了，比自己还早来就坐在电脑前做着基本训练，认真得不科学。

又比如中午在食堂的时候徐景熙不再和自己坐角落，和宋晓小卢特别好地一起吃饭聊天打闹，郑轩就看着他坐得离自己忒远，心里泛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感，许是自己替他操作角色那会，让他察觉到了什么吧，才这么疏远自己。

似乎就像被拒绝的感觉。
尽管什么都还没说出口。

郑轩自个儿坐角落吃了午饭，隔天终究是忍不了再看到徐景熙丢下自己，远远地和别人说笑的样子，索性坐训练室里不去食堂了。大不了晚点饿了再去附近商店买个什么来吃。

郑轩换了张帐号插进读卡器里，登入小号淋雨，一边打算用聊天室私敲义斩的女治疗钟叶离，角色装备特别漂亮的。之前徐景熙见到她的千叶离若就嚷着那个人物残影特殊效果多飘逸多空灵，移动的时候角色身后会飘落浅金色光点一般的碎影。上次郑轩还特地在打义斩的赛后找钟叶离问了，是个叫作「流光十字坠炼」的特殊装备附加效果，在神之领域的一些雪地地图中打小怪会有很低的机率掉落。

不过这机率也太低了吧……郑轩心累地缩小了游戏介面视窗，这个月以来几乎每天一有空就在刷雪地小怪，特殊材料都不知道爆多少项了就是没有坠炼。

「人品多差啊。」郑轩小声抱怨着，双击开聊天室，在对话栏里敲下一行字：
「在？」对面挺快就反应了过来，「？？」
「ylsd......千叶你上次说的十字坠炼，爆率太低了啊？」郑轩左手啪地按下键盘快捷，叫回了游戏介面继续砍雪地小怪。

「诶是吗？我不确定，那是跟别人换来的w」郑轩才抬手要回，对面又再跳出一行讯息来：「那不是全职业装备，只有治疗系的能戴啊？弹药专家你改行了？」思考了一秒不到，郑轩俐落地把打好的内容回车出去：「要送人的，你用什么换的？」

对面的钟叶离显然没想到郑轩回得这么简单干脆，输入了好一会才回复 ：「是送蓝雨徐景熙前辈吗？对方是我粉丝，就用我的签名照换啦w！前辈你打不着要不上世界去收购？」

郑轩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那头的钟叶离在发完上一句话后，爆了手速点开职业女选手群和电脑内建的贴心萤幕撷取工具，把他传回的「嗯，别和他说啊，我还不一定弄得到送他……」和着上面的聊天记录一并撷取，贴上了职业女选手群：「郑轩前辈对景熙前辈太好////！」

钟叶离切回和郑轩的聊天介面，还不知自己被利索地卖了的郑轩又接着传道：「毕竟是职业选手有穿着的装备，收购不太到啊，你粉丝也多……」钟叶离顿了下，顺手抄起电脑边的桌上式电话打去技术部，空着的右手缓缓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技术部那好像有个备用，属性没动过的十字坠炼，给你？」郑轩愣愣地看着她的回复，心里感叹一句不愧是土豪战队啊！但那毕竟是人家战队的资产之一，郑轩还是没想着要白拿的：「好，拿什么跟你换？」

钟叶离往电话那头的技术部吩咐了几句，噙着一抹恶作剧的、让路过的楼冠宁看着都打了个冷颤的甜美笑容，手下啪啦啪啦地敲响键盘：
「徐景熙前辈的卖萌签名照一张就好，可以嘛www！」

徐景熙的……
卖萌的……
签名……
照……

可以才怪好吗……！
郑轩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脑内弹幕疯狂刷屏着「如果是我的卖萌签名照就算了，我拍！」可是人要的是徐景熙的啊徐景熙的啊谁稀罕自己啦？！

绝望地趴在桌子上头，郑轩无力地戳下回车键，委婉地回道：「压力山大，没有这种东西啊？」有也不会给妳。

钟叶离看起来早知道卖萌签名照是没门儿的，一个秒回刺得郑轩都想砸掉屏幕：「好啦不玩前辈了www签名照不用的，前辈来帮我们公会下几次副本？有个本的进度卡着突破不了啊......」
敢情妳前头都在闹我……郑轩把身子从桌上抬起，究竟有求于人的是自己，深吸一口气清掉脑内的弹幕，理智地传了回复：「嗯好，谢谢啊。」

午休一过，郑轩终究没来得及去买午餐，徐景熙回到训练室，路过了郑轩座位时不经意地瞥见他萤幕画面上的聊天室，聊天室最顶的头像是片醒目的枫红叶子，徐景熙一看只是愣了──郑轩在和钟叶离聊天？

徐景熙记得钟叶离角色千叶离若，是义斩战队出现后，职业选手治疗群里难得的一位女选手，个性挺活泼的，群里总是能见她叫着某某某前辈问问题、开开玩笑，特别有喜欢欺负七期出身的自己和袁柏清的爱好，常闹腾得袁柏清气得和她约战竞技场，两个治疗打得不亦乐乎，让袁柏清欺负女孩子的美名不胫而走。

钟叶离活跃得很，那片枫红叶子的头像对徐景熙来说并不陌生，仅仅一瞥也绝不会看错的。徐景熙心念一动就想问郑轩他在聊什么，却见郑轩很顺手地关闭了对话视窗，徐景熙只好咽回了方才的疑问，坐到了位子上：「郑轩你有吃午饭吗？」

郑轩停顿了一下手上换帐号的动作，摇了摇头回道：「不太饿，还没吃。」徐景熙怔怔地也没多想就直接接着问了：「诶诶诶多晚了还不吃？还有点时间，我……我带你去外面吃些吧？」

郑轩瞟了一眼桌面右下的小时钟，就剩约莫半小时便要开始训练，微微侧头就要开口回绝时却撞进徐景熙清亮的一双眼中，不自觉地扬起嘴角说了个「好」。

等到两人都走上了街的时候才发现双方都可谓两袖清风一贫如洗，因为是临时起意出来得匆忙，郑轩完全忘了带钱包，徐景熙捏着钥匙袋倒了几倒才终于落出三两个零钱，凑着大概就只够吃一碗最便宜的清汤挂面。

徐景熙抱歉地笑了笑，尴尬地有点脸红，说要带人吃饭结果钱都没带足，智商真是碰到郑轩就摔低了吗：「我穷，郑轩你就将就吧。」说着就要领人到几个街区外拐角处的小面店。

「好。」
仍旧只是一个字的回答，徐景熙没有转头，没有看见郑轩嘴角安然的笑意浅浅。

才初冬。中午的天气却还是热得蒸腾。刺目的阳光晕得空气微微扭曲，燃烧一般地流动着。
郑轩一步踩过一步，似乎连车子都不太经过的四周静得像空城。徐景熙走在他前头约莫半步远。

其实这样就足够了。郑轩莫名地想起了不知道哪里看来的句子。现世安。

他看着徐景熙清瘦的背影依旧。

-

第五赛季夏休期，蓝雨训练营里一如往常地进了一批新人。被队长以「放假了不回家，郑轩你有空去训练营看看吧。」的郑轩一脸「可以不要吗」地答应了。训练营在俱乐部的几街外，G市蒸腾的热气彷佛不断地从晒得热烫的地面浮升，身为一位电竞选手在这种温度下行走，没几分钟就头晕脑涨了，郑轩几乎是虚浮着脚步推开训练营的门。

训练营里受到开门的惊扰，不少学员呆愣着转过头来望向郑轩，零落了几句「前辈好」，大概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挺狼狈，正打算先坐椅子上缓会儿，一罐冰可乐却闯进了视线。

「郑轩前辈……？要喝么，给。」
少年清亮的声线不太大声，清浅却带着和煦的温度，郑轩一愣抬起了头对上少年带笑的视线和秀气的容颜，半开的门显示着对方是后自己一步走入训练营的，「刚出去买的，天气好热。」少年见郑轩没有回话地盯着门口，扬起手中的冰可乐罐直接贴上了郑轩的脸，冰得他回过神来。

「压力山大啊……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一开口又是一句口头禅，郑轩克制了心里对自己无力的吐槽，接过了少年手中的冰可乐。

「徐景熙。」少年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一罐冰可乐，拉了环扣浅浅喝了一口，说话的嗓音清清淡淡却彷佛盛着笑意，郑轩听着失神了一剎那。

ylsd，夏休果然该好好休息……。

「嗯……玩的什么？」发了阵呆猛然回神时对上徐景熙疑惑的脸，瞬间抓了最近的话题接着问。
少年似乎期待这问题一阵了，闪亮着眸子兴奋地说道：「守护天使！郑轩前辈我们PK？」

郑轩只觉得自己被暴击了下，奶找自己PK？这是接下来要放生自己的节奏啊……诶不对，这是训练营新生，哪来的放生可言。郑轩停住纷飞的思路，强装出正经的前辈样地点了头：「来一场吧。」

刷卡，登入。对面刷入竞技场的角色ID是个秀气的名儿，灵魂语者。看看自己的枪淋弹雨，还有个不知道到底走不走心的错字呢。

枪淋弹雨。
枪林弹雨。

分分钟秒掉了对面的治疗。
而有朝他操纵枪淋弹雨，几乎奋力地要把灵魂语者救出风区，口里一边喊着「放开我们的治疗！」

-

「欸，到啦。」
徐景熙伸手在郑轩眼前挥动了下，拦住了很明显还在走神而没随自己停下脚步的郑轩。后者倏地煞住脚步，回过神道：「哦哦……那进去吧。」

眼前的少年比六年前高了一些，此时笑起来却与
六年前毫无二致，那种似乎内敛的灿烂，和煦而清浅，徐景熙就这样好笑地看着他：「郑轩你发太久的呆了吧？」

还不是你害的。郑轩无奈地耸肩径直走进店里，拣着菜单里最便宜的，也是徐景熙那几块钱负担得起的唯一一项，点了碗清汤冬粉。徐景熙交了单和钱后对着他坐下，犹疑着郑轩为什么不去食堂吃饭。

自己……是不是躲他躲得过分了？
可一见到他饿就想都没想把人拉来吃面了，想躲，本能却又在接近吗……什么事嘛。

徐景熙纠结地趴在桌上望着郑轩吃冬粉，后者很显然觉得不太对劲而放下筷子，犹豫着问了：「你要吃吗？这样被盯着我吃不下去啊……」说着又抬手要把筷子递给徐景熙。徐景熙忙摆了摆手把视线从郑轩和冬粉上移开：「不不不盯着你啦，我不用吃的。」侧过头去，徐景熙的耳根泛上疑似淡淡的红，郑轩暗地里扬了扬嘴角，只觉得吃货口嫌得可爱，收回筷子埋头继续吃他的冬粉。

回去的时候两人是迟到的。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在李远宋晓奇妙的眼神洗礼下，徐景熙局促地站得离郑轩远了些，低着头向倚门口等他们回来的喻文州道歉，说是拉着郑轩吃饭吃得迟了不会再犯。卢瀚文抱坐着可转椅的椅背旋了一圈面向门口，天真烂漫地张口问了： 「可是景熙前辈不是早就吃饱了吗？」

训练室里陷入一片死寂，连黄少天都给这话引得把头从电脑屏幕转向看着郑轩徐景熙那里，挂着八卦无比的笑容，却一句话也不说。喻文州意味深长地笑着点头示意两人回座，徐景熙逃跑似地冲回了位子上，郑轩随后慢慢地走，经过卢瀚文时还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软软的挺好的手感。

-

「难道这就是！」
「传说中的！倦怠期吗！」

「碰」地卢瀚文一拍桌子，几坪大的茶水间全回荡着他的活力少年音，简直余音绕梁荡气回肠。

根本没有恋爱哪来的倦怠！？
郑轩心累地拆开饼干包装，懒散地出声提醒：「小卢你震倒纸杯了。」顿了一秒不到又接着说：「这词谁教你的？」

「柳非姊姊。」卢瀚文眨眨眼，踮脚伸手扶正纸杯，「而且她说远距离恋爱就不会有倦怠期。」
少年挠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跟小别前辈就不会有！」

你跟刘小别原来在恋爱吗。

「早恋是不对的。」于是郑轩板起前辈应有但是没有的尊严，认真地看着卢瀚文说道。嘴角的饼干屑略去不谈。卢瀚文抽了张面纸，诚恳地双手捧上递给郑轩，一边八竿子打不着地说：「可是你和景熙前辈最近好像不太对劲。」郑轩嘴角一抽，接过面纸随手抹干净了饼干屑，拿起桌边的纸杯喝掉一口水才艰难地回道：「压力山大……有吗？」卢瀚文闪着他莫名真诚的双眼，旋着座椅又再转了一圈。茶水间什么时候也有可转椅了！？郑轩默默地喝掉整杯水，听着卢瀚文用软软的少年音继续说道：「有呀，郑轩前辈就很不对劲，一直待在训练室练小号，都冷落别人啦？」郑轩听了只是一愣，卢瀚文却还在说：「景熙前辈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也一直在躲你诶？就像吵架一样──！」

「真的没有吵架啊……。」
郑轩低下头又再撕开另一个饼干包装，过长的浏海落下，时有时无地掩住视线，郑轩瞇了瞇眼咬下包装里半片碎掉的饼干。卢瀚文没有再举例，不知道从哪里探出一枚挂饰状的东西放到郑轩面前，郑轩顺势抬手接过，拎起扣环部分拿在眼前打量。是个掌心大的荣耀职业选手的角色压克力挂饰，郑轩一眼就能看出上头图案是萌版的灵魂语者……景熙说不定会喜欢？「这是要……？」

「柳非姊姊给的，说要郑轩前辈送给景熙前辈，不用谢！」卢瀚文笑得神秘，郑轩犹豫了一秒还是认命地收入了队服外套口袋中：「帮我跟柳非说声谢……吧。」脑内瞬间错综闪过一幕一幕徐景熙刻意躲避自己的景象、太接近的举动吓到他的模样。郑轩垂下头收拾桌上的饼干包装和饼干屑，忽然又开了口：「小卢你别和景熙乱说这些啊我……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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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4　18:00

圣诞节这种一年难得一次的节日战队自然是放假的。喻文洲和黄少天刚傍晚就消失得无踪，临出门前还微微笑着说了句「今天不查房，玩得开心。」，敢情是这两人就不打算回宿舍了吧？队里其他人崩溃地想着，目送闪光出门离去。紧接着宋晓说是找高中同学玩去了，李远则听说家里住得近，回家和家人庆祝圣诞，而卢瀚文小朋友在昨天就买好机票飞往B市造访微草，刺探敌情。

郑轩看着忽然空荡的门口，四周瞬间安静得慑人。想出门又不知道有哪里可去，郑轩呆了一阵便看向缩在门口附近椅子上的徐景熙──正在玩着手机游戏吧？郑轩静静地挪开眼神，能感觉到徐景熙刻意在躲避自己所投去的视线。剎那间一股想询问对方怎么了的冲动涌上，郑轩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地转成了一声「唉……」。徐景熙放下玩着的手机抬起了头，声音依旧清亮：「不出去吗？圣诞欸。」「嗯……要出去。先走了，掰掰。」

明明是想约他一起出门的啊……那种勇气都拿不出来，简直没药救了吧？卢瀚文代为转交的那个灵魂语者的挂饰今天总之是得送给他的，顺便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好了？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连小卢都看出来了啊，应该不会是自己的错觉才对。

郑轩双手一插口袋，转开了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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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4　19:00

没什么地方可去只能信步走到了商店街，商场里圣诞歌谣不停在耳边循环再循环，没有人陪着逛还真是有……特别孤单的感觉。一拐角，郑轩惯性地停在了一柜子糖果专区前，各式各样的五彩缤纷的，郑轩看也不看地顺手抄了两包橙子口味的软糖放进目前还空无一物的商场手提篮里。印象中，景熙是最喜欢这种口味的软糖吧？记得他常常在吃着橘橙色儿的一包物事，曾经要出门买东西问过说是不是要帮他买些，他却一口回绝：「李远他们会嫌你偏心呢还帮我买零食。」，那时候只想回他的是「就是偏心又怎么着……」，终究及时哽了在嘴边没说出口。

不管了。今晚一定要好好处理掉和徐景熙越来越尴尬的关系。

至少……让我们当个朋友吧？

还是说这也是奢求呢……从一开始大概就「心术不正」的我。

没有当你朋友的资格。

郑轩垂首，一回身走了几步恰好看见旁柜的送礼巧克力，包装特别精致的某大牌巧克力以各种不同的数量包装款式占据了整架柜子，因为圣诞节期间的促销而特别醒目地放在商店门口主打。郑轩脚步一滞，默默地站立在柜前纠结了起来。

景熙也很喜欢巧克力的吧？脑中浮现的是第六赛季蓝雨夺冠那晚，还在训练营的徐景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恭喜自己，从口袋中慌忙翻出一块长方片状的巧克力递来，说是打比赛用脑过度要多补充糖分才行。巧克力大概在跑步的过程中不小心给徐景熙折断了，从中间裂成两半。徐景熙的脸还泛着狂奔而来的红，水润的眼和浅而节奏紊乱的喘。记得自己把裂了的其中一半直接送到他嘴前，徐景熙看着还犯着懵，呆愣着就张口含住咬了一口，等吞下去后才回过意识傻傻地抬头，「诶？」了一声。唇侧沾着微融巧克力的训练生最终绽放了一抹努力压抑喜悦却拦不住嘴角上扬的笑，单手握拳伸向自己面前：「郑轩前辈，请多指教── 」

「我们也再拿个冠军吧。」
──等你出道。

他笑得有多灿烂，那夜晚就有多温暖。
渐次升温一般。

郑轩和徐景熙都没想过队里的治疗前辈在拿了一个冠军后会心满意足地直接选择退役，而徐景熙在下一赛季，也是第七赛季，正式出道蓝雨。

买盒巧克力吧。
郑轩拣了盒看起来销售最好的巧克力组，金色包装在圣诞装饰光线下不断闪动，里头的巧克力数量挺多，就是因为送礼包装而贵了些而已。郑轩结过账，把巧克力和橙子软糖都放手提纸袋里，正打算去找些东西来吃了当晚餐，想起出门前还在门口打手机游戏的徐景熙大概也还没吃饭，脚步一错又往俱乐部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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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4　20:00

在向前走几公尺就是俱乐部，郑轩却顿住了步伐。俱乐部门前有两道模糊的影子，其中徐景熙的身形清瘦而微高，郑轩远远就能轻易判断出来。再走几步接近了人影，从另外那人的背影看是个绑单马尾的女孩子，穿着明亮，估计是很开朗很个性的那种类型。郑轩在附近蹲了下来休息，想等着他们说完，看样子是徐景熙为数不少的女粉丝之一。

只见他们说了几句话，女孩从包里翻出一串手掌大的、脆生生地响着的什么东西递给了徐景熙。郑轩瞇眼努力一看，折着光的是背面镜状的吊饰，而吊饰上画着的似乎是......灵魂语者，串在一起的还有个晶石状的东西，透着水蓝色的光，看着应该是蓝雨队徽。徐景熙接下后没来由地脸红了，匆忙把那串吊饰收进口袋里，支吾地对女孩子说着什么郑轩不太能听清。徐景熙大概太专注在对话上，女孩又说了好多句话后，徐景熙才看见几步之外闲蹲着的郑轩。徐景熙比了个抱歉稍等的小动作给郑轩，又再继续听女孩叨叨絮絮着什么。脸竟然又更红了？郑轩在心里奇怪着，仔细一想却愣了。

难道是景熙喜欢的类型……？
明亮、阳光、看那兴奋说话的模样，大概还很外向活泼啊。

跟景熙挺像。

郑轩起身，拎着的纸袋发出物品跟牛皮纸摩擦的钝响，拍拍裤子耸下肩，郑轩看向徐景熙那里最后一眼便打算转身离去，同样是放在自己外套口袋中要送给徐景熙的灵魂语者吊饰沉甸甸的，增加了不少重量。连争都办不到的自己，还是不要让景熙困扰了吧。

才没走过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徐景熙小跑步着追了上来，微鼓着脸有点不满地抱怨：「诶诶诶等我嘛！」郑轩停下步伐，侧过身看向正低身撑着膝喘息的少年：「压力山大啊，约会呢哪敢打扰。人送的什么……？」徐景熙听了连耳根都泛起红来，撇着嘴辩解：「她才不是……就是送个吊饰而已！」

「你说的算。」郑轩没再追问下去，下意识地伸手理了理徐景熙因为小跑而来乱掉的衣领。才刚碰到领边，郑轩再迟钝也很明显地感受到徐景熙忽然僵住的动作，似乎无声地排斥着自己的接近。依旧理正了他的领子才垂手，郑轩默默拎起手上的纸袋子，从里头拿出两包橙子口味的软糖递给徐景熙：「圣诞快乐啊。」后者才终于从刚才的僵直中恢复过来，回神愣愣地伸手接下了软糖，匆忙回道：「圣诞快乐……谢谢！」顿了一秒，徐景熙微带歉意地又开了口：「我忘了买圣诞礼物……先欠着成么？」

「行。」
单手插口袋里，郑轩没有起伏的语气仍然懒散。夜色中路灯昏昏沉沉地撒着暖黄的柔光，照得他袋子中的什么金亮地闪烁着。徐景熙垂头见到只是一愣，那是……很贵很贵的那个送礼巧克力？对于糖果零食研究有加的徐景熙自信自己不会认错。可那是谁送他的……？

徐景熙一瞬间有那么一点希望那盒巧克力是给自己的圣诞礼物之一，究竟不管多么了无新意，能够收到巧克力依旧是如此浪漫得让人脸红心跳，依旧能够带给自己幻像一般的希望。

徐景熙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身旁郑轩又向前走了几步路，侧头而问：「吃饭去？」「好啊。」一边跟郑轩走着，徐景熙一边随手撕开橙子软糖的包装，两人在偏晚的街道上走着，一对重黑色的影子在身前拉远，徐景熙望着人影尽头远得看不清明，拣了颗软糖送入口中。酸的。

商店街里欢快的圣诞乐曲遥遥传来。

-

12/24　21:00

圣诞节荣耀一如往常是有零点活动的，看看时间还早，郑轩和徐景熙在俱乐部附近的小餐馆解决了没什么特色的一餐后又再回到训练室里打起游戏。徐景熙开了个小号，跑浏览器搜寻了荣耀里知名适合赏风景的地图就操作着角色四处乱晃着，游戏的风景尽管不如何真实，却也有一种独特而虚幻的美感，比如花飘雪、十里荷花村这些，徐景熙其实挺喜欢的，一开始不停截屏拍照，玩得特开心。再后来角色加载好到荷花村口，徐景熙却走神了。眼神悠悠晃向身旁认真打着游戏的郑轩，没有丝毫平时的没干劲而是专心致志，徐景熙看向他的显示屏里弹药绚烂技能纷翻，大概正在副本里当着团核心，难得不是在划水打混。

才要把视线转开，瞬间徐景熙却发现了这团里只郑轩的弹药小号是没挂公会的，周遭其他人明晃晃地挂着的却都是义斩天下。郑轩什么时候闲得还能当卧底去了？徐景熙呆愣着盯着他的屏幕直到郑轩出了副本，直勾勾的眼神惹得郑轩都不自在。侧头摘下耳机，郑轩无奈地开口：「就是帮千叶刷个副本，有报酬的……别用深仇大恨的眼神盯着我啊？」

真的是在帮钟叶离打啊……徐景熙只觉得哪里一空，牵动嘴角挂上没心没肺的笑：「有打工机会要介绍下啊，有什么报酬？」女友一枚？好像有什么在疼，徐景熙心里发堵，再维持不住自己的笑颜而无意识地咬住下唇，低头盯着训练室配备的黑色电脑键盘。

郑轩迟疑了一秒，满心思都惦念着要送给对方的十字坠炼，终究是摇摇头不肯说出口：「你之后会知道的……算是个小惊喜吧？」徐景熙仍然垂着头，短短地「嗯」了一声，秀气好看的手看似毫无目的地一个个轻蹭过电脑键盘按键，没有输入任何一字。
──z-h-e-n-g
旁边电脑屏幕弹出聊天窗口，备注着千叶离若的视窗闪动，郑轩戴回了耳机开始回复讯息。
──x-u-a-n
徐景熙抽回放键盘上的手，指尖彷佛烫得灼人。

圣诞……快乐。

-

灯关着，从窗外探进的一丝光线照出壁上的钟，约莫三点上下，分针看不清明。郑轩仰头躺在宿舍床上，圣诞活动打了几小时就躲回房里要睡，肚子却空饿着。郑轩撑着意志起身下了床，窗边柜上纸袋里的巧克力依旧闪着碎弱的金光，纸袋边是那个柳非给的灵魂语者挂饰，终究是没能送出去给他。

是因为生性无争所以没有那种勇气再跨一步出去，偶尔就想着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景熙还愿意对着自己笑就好了啊……
虽然是这个有点没出息的自己。

郑轩构下了纸袋，缓缓地拆开巧克力精致的包装，倚着窗框拿了一颗出来，小小地咬了一口，碎裂的巧克力有些许融在唇边。微涩。

醒来的时候也就早上十点左右，郑轩浑身泛酸地动了动肩膀，昨天巧克力吃着吃着竟然就靠窗边睡着了，手上还沾着巧克力融掉留下的痕迹。起身走向盥洗间，郑轩望了房间一圈没看到跟昨晚有所不同的地方，估计李远回家睡去了没回宿舍。洗掉了沾手上的巧克力，郑轩回到窗旁把柜子上剩下的巧克力放进冰箱里冰着。这巧克力其实挺苦，郑轩回想了下昨晚的记忆，大概景熙也吃不惯才是。拿起挂饰，郑轩翻出了通常是假日回家才用的背包，把挂饰扣进了内袋里。

就这样藏着挂着也不错。
没有什么必要说出口。

-

全明星后常规赛里蓝雨主场对霸图吞下一败。
尽管没有人特别说什么，徐景熙归因于自己比赛中途没有扮好诱饵的职责反而误入张新杰算好的陷阱里，治疗成为团队赛中第一个被集火下场的角色。回到训练室里自主加训，徐景熙默默地做着一组又一组的基本训练，郑轩不作声地像往常一样陪他在训练室里留下来，因为自己的不足而拖累整个战队绝对不是一句不好受可以形容的。

刷卡登入弹药小号，郑轩才刚加载出角色，就见公会频道疯狂刷着屏，不断有蓝溪阁几个高手在调动公会成员的命令，郑轩从中翻了几翻很快便找到了一组座标消息，剑系跟枪系野图Boss几乎同时刷新。春易老带着蓝桥春雪入夜寒系舟都在剑系Boss那里，听说有战队的职业选手在打枪系，估计是轮回的人，郑轩没多想便操作着角色往枪系Boss的座标奔去。到场时候蓝溪阁指挥的人是笔言飞，看见战队的职业选手来临简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扫刚才死撑活撑的低迷气氛，精神奕奕地重振士气──最后终究其他公会的输出不及弹药专家暴力，郑轩顺利轰下Boss最后几点血，蓝溪阁欢欣鼓舞地拿下了同时刷新的两个野图，满世界上愉快地拉着仇恨。

郑轩长呼一口气，撤手开始做起手操。肩上忽然传来不寻常的重量，颈侧微痒。郑轩呆住，小幅度地微微转过头，只见徐景熙累透地直接睡着……还是失去平衡倒靠在自己肩膀上睡的。

好像景熙没躲自己之前，偶尔训练累了也会这样靠着，不过那是清醒状态下的行为，而他现在是完全不自知地全然倚着郑轩肩膀，呼息浅浅落在耳边，略微灼热。

郑轩再怎么冷静也控制不住自己去看徐景熙的睡颜，温顺的眉目清浅，柔软的发微遮掩着合上的眼。迟疑了一秒，郑轩还是决定把徐景熙送回宿舍，虽然自己很乐意在这当一晚的枕头……只是这样睡终究很不舒服的吧。想着，郑轩伸手到旁边电脑的荣耀插卡器把灵魂语者退了出来，探到徐景熙的队服外套口袋把帐号卡收进去。

「喀喀。」口袋里传出物件相撞的闷响，帐号卡没能成功放进去地卡在边口上。郑轩把卡重新拿出，往口袋里想取出那个会挡住卡片的东西，大概是钥匙之类的吧，郑轩翻出的却是一串吊饰，圣诞那天粉丝送的吊饰。

串着的其中一个是蓝雨队徽……却不是水滴状而是改过的倒心型蓝雨队徽，半透明的水蓝晶石特别漂亮。还有就是镜面的灵魂语者吊饰和……枪淋弹雨吊饰。扣环部分绑了一张小字条，是蓝色秀气的字迹：「弹药大大和治疗大大要一直继续走下去啊。」

徐景熙原来一直把这个带在身上吗……？
郑轩中了僵直弹般地拿着吊饰呆呆地看着那行字，倚肩上的少年似乎不太舒服地蹭了蹭，轻皱眉头又再安稳不动继续睡着。郑轩心里一动，回过神来把帐号卡连着吊饰一起放回徐景熙口袋中，伸手扶住他倚着自己肩膀的身子，起身打算把他抱回宿舍。

郑轩才刚站起身，徐景熙忽然有些清醒了，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抬头，还没清晰回来的视线中似乎看见郑轩笑得好看站在自己身前，做梦一般的错觉，混沌的思绪转到嘴边成了软而惺忪的问句：「郑轩？」
「嗯，很晚了回去睡吧。」
「哦……晚安。」

看着徐景熙不稳的身形缓缓消失在训练室门口，郑轩拿起徐景熙桌上留下的守护天使小号，双开两台机同时登入自己的小号，把之前从钟叶离那里换来的流光十字坠炼交易过去，装备在徐景熙的号上。试着操作角色走了几步，移动时角色身后残影成浅金色的碎裂光点悠悠洒落，和着治疗通身的暖色系装备特别相衬。

似乎能够伸手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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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休息时间，徐景熙登入小号后几乎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不停操作角色奔跑跳跃坐下旋转，漂亮的空灵的浅金碎光洒在角色身后，美得自己都要屏息。捏了捏脸颊确认这不是梦境，打开角色装备属性面板扫了一眼，流光十字坠炼就那样放在项饰那里，是之前在千叶离若身上看见的那个特殊装备。

徐景熙冷静下来认真一想，如果不是做梦，那一定是人送的……钟叶离的坠炼，自己好像只跟郑轩说过很飘逸很想要？徐景熙愣愣地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上的坠炼，没想过自己随口任性闹着的话竟然被郑轩记得清楚，还不知道从哪弄来送给了自己。这样自己可是会越陷越深啊……。

「郑轩……？」徐景熙戳了下坐在身旁的人，后者摘下耳机望了过来，懒散的笑一如往常，只似乎多了那么一点愉快。「那个……坠炼谢谢！我闹着的话你当真啊……」郑轩侧身看向他屏幕上的角色，微瞇了眼笑道：「当真。」

会心一击。徐景熙的脸腾地红了，匆忙地起身问了：「吃饭去？我请你作谢。」郑轩撇撇嘴跟着起身，登出游戏拔卡收进口袋：「请清汤冬粉么？」「……我记得带钱了这次！」「没说你没钱，清汤冬粉好吃啊，请那个就成。谢谢啊。」郑轩依旧继续笑。徐景熙窘得捏紧钱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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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在郑轩奇怪的坚持下徐景熙只花了几块钱请了碗清汤冬粉给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点了一碗。

先上的一碗被郑轩推到了徐景熙面前，才吃没几口就见郑轩一直盯着自己，徐景熙被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得一劲地埋头吃。

「景熙……」郑轩的声音里彷佛盛着笑意。

「诶？」从没听过郑轩这样叫自己的徐治疗呆呆地抬头，手拿筷子还挟着几丝冬粉。

「我喜欢你。」

时正盛冬。清汤冬粉的热气氤氲。
看不太清徐景熙通红的脸上震惊的表情。

「我……」

「压力山大……我来说下？」 
「弹药专家和守护天使要一直继续走下去啊。」

徐景熙脑中只一片混乱，却止不住扬起的笑颜炽烈：

「──好啊。」

-

无需追逐彼此的身影，
因为我们将并肩同行。

前路似锦，绵延无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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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诶，」徐景熙趴在休息室桌上对着郑轩说道：「所以圣诞那天你袋子里那盒很有名的巧克力啊，是要送我的？」郑轩耸耸肩想了几秒，最后决定只给出评价：「苦死了不好吃。」身为吃货，徐景熙不满地鼓起脸，拍着桌抬起头争辩：「那很有名的！」

「真的很苦你不会喜欢的……。」

「我不相信你的判断，」徐景熙重新趴回桌子上盯着郑轩瞧：「你还觉得我会喜欢那妹子，结果就不送我巧克力了！」

「谁让那时候你脸红得厉害啊？」郑轩闲闲地抢走徐景熙正要放进口中的橙子软糖，收获张牙舞爪拍桌跳跃徐景熙一枚。

「那是意外！对了我是不是欠你个圣诞礼物？好像有点迟……你要什么？」

「景熙的卖萌签名照？」

郑轩认真地脱口说出，不带一点迟疑的。

「郑轩你个变态！」

事后徐景熙还是拍了给郑轩。
咦，你问我什么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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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15
郑轩大大生日快乐！！！

我终于赶上了……这篇其实是去年底看着郑徐tag一直不更新的情况下绝望地想自产，不过后来年初冒出了高产的太太我就幸福美满了(x
真的开始写之后才发现写文多么辛苦……文手你们都是天使啊简直(跪
自动繁简转换所以可能有些字会怪怪的？一开始只打算写个两三千的，可最后大纲呈现不断成长状态就变成一万五了……我对郑徐是真爱啊(
目标是写出半甜半虐的感觉，不过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嗯……总之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希望食用过程愉快w

番外走#